Pupled| chapter02
chapter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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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天真又残忍，比如说看到“等我回来”这四个字的瞬间。
凭什么呢？我真想当着他的面揪住他昂贵整洁的衬衫领亲口问问他，陈立农，凭什么我就要这样日复一日地被困在这里等待你的选择？凭什么在你的设想里我应该像个乖乖听话的木偶一样躲在没有光亮的地方？凭什么每当我下定决心要把你还给光明磊落的世界时，你就要这样来让我功亏一篑？
当然，这样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对着他那张没有人比我更熟悉的脸说得出来。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切不过是我作茧自缚，他凭的，正是我爱他。
即使我在他面前总是嘴硬，总是装模作样，但是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聪明，更会拿捏我了。以前也有过一次他在外面工作很长时间没有回来的情况。那次他回来之后也只在家呆了两天便匆匆准备再离开。他走之前，拿着剃须刀在洗手间刮胡子，我倚在门边看他，偶然从镜子里发现自己看他的眼神，那个瞬间我就明白我完了。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让我表现出那样的眼神，无言的渴求的微渺的。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那是我。
02.
以前我一个人住的时候，从来不愿意把这个老旧的屋子称为家，还经常跟同事抱怨它构造奇怪，采光差，种一盆植物都要思来想去，生怕耽搁了植物原本的生命轨迹。
可是后来他来了以后，总会把这里称为“家”。一开始担心他记不住路去接他放学的时候，他会笑着跟旁边的同学说，我姐来接我回家喽。等他慢慢长大了，有时我工作出了差错坐在马路牙子上哭的崩溃，他会脱下外套盖住我，一边轻拍我的背，一边跟我说，“别怕，我们回家”。
现在我逐渐习惯把这里称作“家”了，他却很少回来了。
为此我甚至是庆幸的，在我以前对他的期望里，他就是应该像这样去外面的世界遨游的。只是实现的路径和我的期待千差万别。
03.
他从小就喜欢唱歌，学校的各种迎新晚会毕业晚会总会邀请他去表演。但我很少去看，每次都是他兴致冲冲地告诉我他又唱了什么歌，台下的掌声多么地热烈，然后眼睛亮亮地央着我下次一定要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种场合我总会有其他的事情，只好告诉他，姐姐有大人必须要处理的事情，再等下一次吧。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告诉我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我去看过一次。
就是那个鬼使神差一般的吻之后，同事男友在的公司刚好负责他们学校那场晚会的赞助，给了同事两张票。
那天我特地翻出了学生时代穿的白裙子，还被同事调侃说为什么要去真女高中生堆里自取其辱。但是即使被调侃，心里也还是开心的。想着等他的节目结束了，就去后台找他，跟他说我们不要这样不明不白地冷战了，告诉他我真实的被自我压抑的想法，带他去吃他最喜欢的但是嫌贵的那家火锅店。
04.
我特地选了个后排的位置，不想让他发现我，想要给他个惊喜。当时的我没有想到至今我都没有告诉他，那天我在场。
至今我也忘不了那天初见他在舞台上的悸动。
那是出舞台剧。他穿着前一天我亲手熨的白衬衫，系着黑色领结，额前的刘海全部梳了上去，装束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就是人群里最让人挪不开眼的那一个。周围的女孩儿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临近结尾，他唱了一首歌，陈升的《不再让你孤单》。
我从遥远的地方来看你
要说许多的故事给你听
我最喜欢看你胡乱说话的模样 逗我笑
尽管有天我们会变老
老得可能都模糊了眼睛
但是我要写出人间最美丽的歌 送给你
路遥远 我们一起走
我要飞翔在你每个彩色的梦中
对你说 我爱你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声音竟然那样好听，也从来没有想过在我所看不到之处的他是这样光芒万丈。那个瞬间，我甚至觉得即使我们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他对我而言都似乎是陌生人。
那出戏的结尾，他和女主角站在舞台的追光里拥抱，台下响彻着高中生的喧闹声音，看起来特别像电影美丽圆满的结尾。
05.
其实作为一个高中学生作品，不管从技术层面还是表演层面，那都算是完成度非常高的作品了。如果是平时的我，一定会忍不住去夸奖他，包括他们一整个团队，但是那天的我怎么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破坏那个青春电影结局一样的美好画面。
即使是现在再想起那个瞬间，我觉得自己还是会那样默默地离开。
06.
揉了揉晕乎乎的头，打开手机蹦出一堆app的推送，最上面那条就是关于他的，内容是即将连办三场演唱会。
以前他开演唱会的时候，也有问过我要不要去，都被我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掉了，后来他也不太主动告诉我都去哪里工作了，只告诉我回来的时间。其实也不用他说，网上随便搜一搜都是他的消息，拍了什么广告什么戏，和哪个女艺人私交甚笃。
他不说，我也就不问。我们之间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好像只要没有人开口去破坏，这份平衡便会继续到地老天荒。
07.
我搜了他演唱会的表演曲目，发现里面竟然有当初那首《不再让你孤单》。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买了最后一场的票。
开场前我走在去场馆的路上，周围的女孩儿们都打扮得青春靓丽手里拿着他的应援物，我戴着口罩显得格格不入。我莫名心慌，拨通了他的电话，以为他在忙可能不会接，没想到却瞬间被接起了。
有阵子没打电话了，他的声音通过电流的传导变得特别陌生。我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句加油，他则轻笑着答应我，最后还是那句，“等我回来”。
08.
整场演唱会下来，我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正式作为一个表演者的样子，像光一样，比光更灿烂辉煌。我听着周遭的人们呐喊着他的名字简直要落下泪来。
我在巨大的喧嚣声里凝望着像当初一样穿着白衬衫系着黑领带唱着“我从遥远的地方来看你”的他，心想，这是我的小龙。这曾经是我一个人的小龙。但我现在要亲手放飞他了。他不应该属于任何人。
09.
我去后台找他时，他还穿着那件白衬衫，倚着墙和乐队成员聊今天哪里没有唱到极致。
工作人员指着我朝他喊道，你姐来了。他看向我时，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又变成了那副没长大的小男孩模样。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我的手走进了他的休息室。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他给门落上锁的瞬间，我便伸手扯住了他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的领带，踮起脚尖吻了上去。比起吻来说，可能啃更精确。我迫切地想要汲取来自于他的气息，把自己整个人都依附在他的身体上，被他扼住了双手，抵在冰冷的墙上。我咬破了他的舌头，血腥味布满了我们纠缠的口腔，又腥又甜。
他伸出手指谈了谈我的额头，笑着说，你怎么那么笨啊。看着他说话时上下翻滚的还沾着汗珠的喉结，我没忍住轻轻咬了上去。他抬起我的下巴，端详着我的脸，一脸疑惑道，“今天怎么突然变成会咬人的小狗了？”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在想什么，只是一颗一颗解开了他的衬衫纽扣，蹲下去用嘴拉开了他的裤子拉链。
我已经很久没有从他这里感受到痛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特别痛。我听着他在我耳边的喘息默默流下泪来，我用刚修剪完的指甲在他的背上挠出了一道道血痕，像是要在他的身体上留下我的烙印一般。我用我沙哑难听带着哭腔的声音第一次对他说，小龙，我爱你。然后我感受到了他的停顿，和喷发在我体内的热。
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小龙，这是最后一次。让我完整地属于你，也让你完整地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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